2023年9月4日，由全球化智庫（CCG）、中國（北京）自由貿易試驗區（國家服務擴大開放綜合示范區）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共同主辦的“第十屆中國企業全球化論壇”在北京國家會議中心舉辦。會上，清華大學互聯網研究院副院長劉大成發表以下觀點：

我本身是科研人員，在2002年到2003年在德國亞琛工大當教授，2011年到2019年又在美國北卡羅來納凱南商學院當教授，之后又到了清華，所以我從教育來談談科技創新和開放創新。

改革開放之初，中國創新引領主要是由高校引領，但是現在大家基本認為創新的主體在企業。這之間發生了什么改變？實際上是世界范圍內的創新。經濟史學家格里高利·克拉克說過：“上萬年的農耕只有一次變化，就是工業革命。”最初的農耕是所謂的馬爾薩斯循環，英國工業革命則是第一個真正的創新，它不算科學，而是算技術的創新。麥克斯韋的電磁學才標志著科學的到來。我在德國時在北萊茵州，當時全球的第一個工業園區就位于魯爾工業區。到1860年代，德國在創新方面走到了世界前列。1895年美國GDP超過了英國成為全球第一，但到1944年麻省理工學院的副校長兼工學院院長范內瓦·布什提出來“科學：無盡的前沿”時，美國才真正開始在科學理論上走到了前沿。

織布機是英國的工業革命的重要產物。美國的“工業之父”施萊特兄弟最早是英國人，把英國的紡紗機帶到美國改良，被英國人罵為“叛國者”。自由貿易最主要的矛盾之一就是專利。因此，我們看到創新永遠是一個人或幾個人帶領著世界在走，特別是基礎理論的創新，這些理論經過后人不斷地證實或者證偽形成了知識。這就是第二次的真正改變。格里高利·克拉克說的第一次改變延伸了人的力量，而這次改變則延伸了人的智慧。不久前特斯拉通過2000行的數據，進行了42分鐘的自動駕駛。其他所有自動駕駛都是按照這個規則，需要十幾萬行（數據），所以硬件設備很高；而特斯拉的硬件設備也很先進，先進在于能夠把所有的通過數據轉化成最好的駕駛員的習慣來進行判斷，因此2000行足夠了。他的改變就符合剛才說的大模型。

未來世界有兩個是不可逆轉的變化趨勢，一個是氣候。過去我們說溫室效應，今年聯合國秘書長已經提出來，如今已經不是溫室效應，而是“沸騰時代”。第二個則是數字化所帶來的變化。過去通過信息化我們解決了人和設備的數字互聯，網絡化解決了人和人的數字互聯，而數字化解決了設備與設備的數字互聯。于是我們面臨的是一個全新的世界。60多年前的世界由信息驅動，現在則是數據驅動，大模型改變了原來人工智能的發展路徑。這兩個不可逆轉的趨勢把所謂的地緣政治、俄烏戰爭，甚至中美的沖突都遠遠地拋在后面。

未來中國如何進行下一步的創新？我們經常邀請橋水公司董事長瑞·達利歐參與討論，他預測2028年中國經濟會超過美國，并對此很有信心。然而，我們也必須要看到，中國現在的論文和專利已經在數量上全球第一，但什么時候能變成質量上的第一？這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敏感詞]我就這個問題來談一下我的看法。

第一，在創新過程中，第一件事就是要從長遠的角度考慮，而不是急功近利。

第二，要立足于現實，要給創新提供一個開放的環境。硅谷能夠成長，部分是因為收益50%來自資本，50%來自企業家，當然可能還有一部分來自于創業者。而中國總是走向兩個[敏感詞]，要么是有專利就說了算，要么是有資本就說了算。在農耕時代，土地和勞動力是最重要的兩個要素；在地理大發現和工業革命后，土地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資本和勞動力；在1956年索洛模型以及1957年的馬歇爾計劃之后，勞動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變成資本和創新。但是現在資本正在追逐創新和大數據，所以出現一次徹底的改變。